第二十五章 一阵狂喜

曾达志把马飞叫来。他知道这小子本性不坏，只是因为私仇投了日本人，在佐藤公馆当了一名特工。在他心里，杀了勾引他未婚妻的老板是第一位的，杀了那些为富不仁的有钱人是第二位的，其他的，比如让他去搞一些无辜的中国人的情报，他时常私下嘟嘟囔囔。

“报告曾副主任，马飞报到。”马飞到了曾达志的办公室，一个军礼，然后在他的办公桌前站得笔直。

“马飞啊，是这样的，”达志说着招呼马飞坐下，让他别客气，“我的几个朋友，大学学生，女学生，想做个兼职。我想了，饭馆太俗，歌厅太艳，都不是很适合她们。想来想去，觉得咖啡厅啊类似的地方比较适合她们兼职。既可以挣钱实习，熟悉社会，又不至于太过世俗，太过滥情。我知道你小子这方面门路广，帮我想想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报告副主任，”马飞刚说到这，被曾达志叫停，然后告诉他以后没人的时候别那么正式，显得生分，叫我志哥就是。马飞明显有点受宠的感觉，很激动地接着说，“志哥，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家庭条件不错，女朋友在国外，闲来无事，家里给他整一咖啡厅，就在横滨桥前面不远，前两天他跟我说来的，说是缺服务员兼职的也行，不过他只说需要2个。你准备安排几个？”

“3个。”曾达志很坚决地说。

“3个啊”，马飞沉吟了片刻，马上说，“3个也无所谓，就多一个呗，我那朋友家里有钱，而且他们又兼职，工钱又不多，应该可以。”

听了马飞的话，曾达志一下子高兴起来，“小马，我就知道你小子行，果然不负所望。哈哈，我个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不错。”

“那，志哥，你看什么时候可以，我好给我朋友打声招呼。”

“就这两天。你先给你朋友打个招呼，我也给这些学生朋友再敲定敲定。要不然就明天下午，因为她们上午一般都有课。明天下午我带她们先去看看，看看那个地方咋样，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好。”

“志哥，那就这么定了。”马飞一个响子，然后高兴地走了。

第二天下午，曾达志带着端木慧、王丽梅和周羽来到了马飞介绍的咖啡馆。马飞先给他的朋友、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的冼老板介绍曾达志：“冼哥，这是志哥，这几个美女是志哥的朋友。”

紧接着，曾达志向冼老板和马飞介绍了端木慧等人。

然后大家一起看了看周边环境，这里是横滨桥距佐藤公馆外侧、离桥头有一里路的地方，人不多也不少，环境还算优美，离最繁华的路段也就2公里左右。咖啡厅本身也有200来平方的面积，除了名字叫什么“东海情”有点**外，其他的什么都好。

曾达志对这里的环境和总体基调是比较满意的，就是不知道王丽梅他们意下如何。他把她们叫到一边问道：“怎么样，在这儿兼职可以吧？哥哥不是吹牛吧，小事。”

王丽梅和周羽马上表态：可以，比想象的好。兼职嘛，只要有个地方做事，随便挣点钱，比躺在宿舍睡觉好。

这端木慧经过那天晚上王叔叔一席话，早就对曾达志有了新的认识，可表面上她还是装出很憎恨达志的样子，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意走到一边看咖啡馆的风景去了。

曾达志心中无数，看样子端木慧对自己还是非常敌视，很是着急。于是悄悄地对王丽梅和周羽说：你们想做兼职我认为可以，兼职可以学很多社会知识，而且咖啡馆一般都是下午才营业，你们下午大部分是选修课，对学习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你们也看到了，这地方不错，工作很适合你们兼职，人手嘛我先都问了，人家倒是需要，可是只用你们两个人好像又不够，还得到其他地方去招。这样吧，你们去做做端木的工作让她也来，这事就定下了，兼职的事肯定没问题了。

“可是，她家离着近，好像家里也不十分缺钱，怎么做工作？要做也是你做。你是当官的，这点事还能难倒你。”王丽梅说。周羽也马上附和。其实他们心里清楚，这曾达志帮她们找兼职，都是为了端木，为了讨好端木，进一步接触端木。

曾达志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又找端木。端木慧装着看咖啡馆景色一般，并不理会他。曾达志把刚才说给王丽梅和周羽的话说了一遍。

这端木慧看都不看他，“你说这么多干嘛，他们要找兼职又不是我。何况你这么热心是不是对我们另有企图？是不是还想演个双簧什么的？是不是想用兼职把我们拴住，没时间参加抗日活动？”

“你真是误会了，你说我对你们有企图只说对了一半，就是我只心仪你一个人。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不对吗？至于演双簧是不存在的。你只有一点说对了，就是想让你们没时间参加抗日活动，身为佐藤公馆副主任，我能让你们参加那些反对大东亚共荣的事吗？”曾达志说这最后这一点的时候，声音很大，其他人应该都听见了。

“那今天我们就不说这些政治上的事了，但是，这些事我也做不了主啊。”端木慧见差不多了，话锋一转，“我得问问家里的意见不是。”

“那你家在哪儿？”曾达志一看高兴得不得了，但表面依然如故，顺势又问。

“我要问问我姑姑的意见，地点啊，就是你上次救我那里。”端木说。

“哦，那里啊，好说，我开车带你去，一会儿就搞定了。”曾达志显然有点喜出望外了。

他马上叫来马飞，对他说，“事情基本定了。但我要带端木回去征求意见，一个是你得把她的同学带回学校，另一个，我怎么老感觉有人跟着我的车似的，你看怎么办？”

“这好办啊。”马飞说，“我开志哥的车送两位同学回学校，然后志哥开冼哥的车带端木去她家里，明天早上我们到单位换车，这有什么难的。我去跟冼哥说，他要用车自己想办法。”

不一会儿，事情便被马飞搞定。然后马飞带着王丽梅和周羽先回学校。又过有了一阵，曾达志开着冼老板的车，载着端木开往法租界。曾达志认真观察了一下，后面果然很清静，没车跟踪，估计他们去跟马飞了。

夜色慢慢上升，霓虹开始闪烁。这一晃就到了饭点，曾达志带着端木慧到一个小吃店吃了点混沌。然后又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那天晚上东面被几个日本浪人围住的地方，又开了一阵。端木让停车，说姑姑家快到了，自己就在这下车。

“你今天不用在姑姑家过夜了吧？”曾达志问。

“今天要回，你不是还等着我回话吗。你在这等一会，估计多半个时辰。我得和姑姑他们说说话什么的。”端木慧说着下了车。

端木下车以后，曾达志一下子又回忆起了那天晚上与端木慧邂逅的情节。心想，这真是天意啊，要不是端木慧那天回来看姑姑，要不是那天自己过来……，曾达志想到这里，脸上由微笑变得凝重起来，回想这几天的遭遇，回想自从佐藤公馆成立以来，自己两次被刺，想来想去，这是共C党的锄奸行动无疑，这共C党真要锄奸啊，可是自己又没叛变，又没做对不起组织、对不起中国人民的事，为什么，为什么？对了，那天我为什么到这，还不是为了那个“死邮箱”，几年了，自己多少次到过这里，可里面什么都没有。今天去吗，这么近。反正没事，端木说了要一个多时辰才回来，还早。去看看。达志想着，就将车子开到了那天放车的地方。

夜色朦胧，寒冷依旧。虽然已经春天了，但怎么有点倒春寒的感觉。曾达志下了车，习惯性地竖起来衣领，然后慢慢地向“死邮箱”靠近。街上依然有晦暗的街灯和稀疏的行人，一切显得有些宁静。在快到那个“邮箱”的时候，他脚下好像绊了一下，顺势蹲下装作系鞋带。这地方真的太熟悉了，29行第三排，一块松动的砖头就是他们过去用于交换情报、指示的地方。这是一个令他激动也令他伤心的地方，这么多年了，自己就是一个弃子，被抛弃在了茫茫“东海”。今天他不打算在里面发现什么，只是觉得很近，习惯性的，就到了这里。可当他将手伸进去以后，突然就摸到了一个东西。他一阵狂喜，仔细确认，这是一张纸条，放置方法与几年前一样，没错。曾达志眼睛竟然慢慢湿润起来。

其实他的这一切举动，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